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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:情不知何物

小说:君负 作者:六弦之首苍 更新时间:2015/7/2 23:56:41 字数:10156 繁體版 全屏阅读

    太子风溟玦的死讯传回宫里的时候,整个皇宫一片大乱,悲声四起,当然,也不乏一些牛鬼蛇神暗自窃喜。

    皇宫,后宫。

    太后坐在椅子上,看着手里的信函,就这样静静地愣了半天,都没有半点作为,良久之后,才任由这封信从自己手里滑落,目光呆滞地看着前面,轻轻呢喃道:

    “玦儿死了?玦儿死了?”

    太后已经老了,儿子死了,而今最爱的孙儿也死了,两度白发人送黑发人,锥心之痛,再见惯血腥的她,也是落泪了。

    宫信站在太后身边,垂首弯腰的样子,甚是恭敬,见太后手里的信函掉在地上,便弯腰给太后捡起来,然后毕恭毕敬地递到太后手里,眼中的目光却未曾看过信函一眼。

    太后脸上一片凄然,将那卷丝绸递给他,满心凄然地道:

    “笃王爷,你看看。”

    笃王爷接过那卷丝绸,缓缓展开,精明地小眼在丝绸上细细扫视了一遍,仅仅只是这一撇,却让他整个人为之一震,手中的细绢竟然也如刚才太后一般,悄然飘落地面。

    良久之后,他才反应过来,弯腰捡起细绢,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太后,问道:

    “太子他,死了?”

    太后眼角尽是泪水,轻轻地眨了眨眼,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,艰难地点了点头,好似用尽了这具身体全部的力量,这才嗯了一声,算作回应。

    宫信站在一侧,心里甚是欣喜,看来那群手下不能留了,虽说宫信自己也相信,这样诛九族的大罪他们每人会说出来,不过,死人的嘴,才会让人真正的放心。想到此,宫信还是准备好好安慰面前的太后,这场战役中,这个女人是至关重要的,况且,自己不能被看出任何破绽。

    太后冷下了心,她相信风溟玦不会这么无缘无故的死,必然是有别的阴谋,现在儿子死了,自己不能倒下,思及此,太后也不等笃王爷说什么,道:

    ”太子,薨了。“

    笃王爷站在原地,闻言心下大喜,身体颤抖了半天,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高兴,还是因为自己杀了自己侄子的悲凉。

    过了许久,宫信才蓦然哭出声来,捶足顿胸的喊道:

    “太子,太子他,薨了。”

    此时寂静的后宫之内,在整个屋子里,整个声音听起来,带着极度颤抖地不甘,仿佛此时他仍然难以相信,太子殿下竟然会在即将登基的时候,薨了。

    又过了许久,整个皇宫都已经传遍了太子已薨逝的消息,而哭得最为伤心的,莫过于太后身边站着伺候着的笃王爷了。

    太后一手托住额头,坐在椅子上,不住地哽咽,无声的抽泣。

    然不觉,完全不去在意。而笃王爷则已经是捶胸顿足,伏地痛哭了,甚至连衣服脏了跟头发散了都浑

    良久之后,屋子里的哭声才见歇,笃王爷从地上爬了起来,浑身颤抖地看着太后,问道:“太后,而今太子薨了,那……龙不可一日无首,国不可一日无君啊!”

    太后仿佛还未从悲伤当中缓过来,依然低着头,无声的哽咽抽泣着。

    良久之后,笃王爷见太后并未回话,便开口道:“莫不如让老臣代为执政,暂时先担负起太子身上的重担,为太后您分一份心。”

    这一句话确是惊醒了还在悲痛当中的太后,太后睁开眼,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前的笃王爷,而今,儿子的死还没查探清楚,自己岂能放权,细细思虑了再三,道:

    “执政?王爷这话,哀家怎么听不懂呢?”

    笃爷王闻言,心下一紧,道:

    “老臣原为我朝,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,否者下到黄泉,有何面目面见列祖列宗。”

    宫信一番忠孝两全的话,说的合情合理,道:

    “太后,就让老臣为您尽一份心吧!”

    太后摇了摇头,道:

    “你的心情,哀家可以理解,可是此时乃政局动荡,多事之秋,先帝在世时,哀家便辅佐先帝身侧,先帝驾崩,遗诏有令,凡军国大事,皆需由本哀家决断,王爷这是,要本哀家违抗先帝之意?”

    闻言宫信大惊,立即跪下道:

    “太后恕罪,老臣只是担忧太后,一心想为太后分忧,是老臣思虑不周。”

    “罢了,王爷也是为国尽力,起来吧!”

    站起身,笃王爷还想再说点什么,但是看太后那精致的妆容,透过岁月而沉淀下的镇定,宫信知道自己不能再与眼前的女人硬碰硬,否则的话,为了巩固皇权,太后会杀了自己也不一定,况且风溟玦一事,太后必然会查,而今自己若太过招摇,反而不妙。反正现在太子风溟玦已经被自己给除掉了,剩下的事,大可以交给时间去处理,自己难道还熬不过这个老太婆?

    想通这一点之后,笃王爷弯身一拜,道:

    “多谢太后垂怜,那老臣就先告退了。”

    太后挥了挥手,示意他可以下去了,等到笃王爷从屋子里面退出去之后,太后才又忽然觉得悲从中来,心口一阵大恸,捂住胸口,丧子之痛,痛在太后的心口,如同身上被生生割走一块肉,痛的人几乎丧失理智。

    心再痛,也要面临现实,儿子死的莫名其妙,大权又虎视眈眈,此时的自己,岂能沉陷与悲痛之中。思及此,一扬手,道:

    “着周忠进来。”

    此时站在太后身边伺候着的一个宫女对着太后欠身,道: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不一会儿的工夫,周忠走了进来,既可以说是低眉顺眼,也可以说是毕恭毕敬,到了太后跟前,弯腰跪下,道:

    “奴才叩见太后,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。”

    太后依旧靠在椅子上,右手撑着,连眼睛也没有睁开,好似睡着了一般,也好似忘记了还有个人跪在自己面前,周忠也没有丝毫埋怨,只是恭恭敬敬的跪着,许久,太后才缓缓睁开眼,道:

    “周公公。”

    “奴才在。”

    “先帝遗诏,凡军国大事,皇帝必须与哀家商议,你,可还记得?”

    “奴才不敢有忘先帝之言。”

    “太子,薨了。”

    周忠闻言,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,道:

    “请太后节哀,保重凤体。”

    “新继位者,暂时不急,哀家,代为垂帘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太子在江南,罢了,派人无论如何,也要将太子身体寻回,葬入皇陵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你下去吧!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周忠闻言,叩拜后躬身退出。

    周忠走后,太后从椅子上站起身,凤袍威严而高贵,缓步走到窗子前,看着窗外的荼蘼花,太后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,“风起云涌,怕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!玦儿啊,玦儿,你如今就这么突然的撒手人寰,你让为娘的该怎么办?”

    时隔半年,太后重新垂帘听政的消息传开之后,整个朝野一片哗然,而之前已经沉寂蹲伏下去了的各个势力又渐渐露出了头角。

    二皇子府,皇子内殿。

    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在屋子里面来回地踱着步,只不过他的脸上看不到半点烦恼的影子,恰恰相反,反而尽是激动的神色。

    良久之后,他猛然拍了一下手,激动地道:

    “好,好!我那个哥哥竟然死了!好!”

    一位大臣站立在一旁,看见自己主子如今兴奋不已的样子,大为不解,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道:

    “殿下,怎么了?”

    二皇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,良久之后,才看着自己的这个心腹,道:

    “怎么了?你说怎么了?我那个笨蛋大哥不知道怎么的给死在江南了!眼下还有马上就到了登基大典的时间了,我倒是要看看母后能怎么办?”

    说完,他又仰天发出一阵酣畅淋漓的笑声,仿佛把这些年的压抑都给笑了出去。

    而他的那个心腹,则是一个样貌奸猾的老人,此时正一下一下地捋着自己的山羊胡子,眼中精光流转,看着二皇子,嘿嘿怪笑道:

    “皇子殿下,您的意思是……”

    二皇子点了点头,大笑,

    “当然!”

    山羊胡子心腹也得意洋洋地笑了两声,

    “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!如今,也终于轮到咱们转运了!”

    二皇子点了点头,道:

    “也不知道这件事究竟是谁做的?不过不管是谁做的,对咱们来说都是最有利的!如果我大哥死了,那我就相当于是长子的地位了,那这皇位,自然而然的,就应该归我了!”

    在兴奋过去之后,两人又渐渐讨论了一些其他方面的细节,显然是在为如何夺得皇帝大位而用心。

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七皇子的府第上,七皇子正跟一名老者下棋,一个人匆匆忙忙地闯了进来,焦急地道:

    “殿下,殿下,你听说了吗?”

    七皇子此时正在桌子前面跟人下棋,一看来人是自己的自己的手下心腹老常,不禁好奇地问道:

    “怎么了?听说什么了?”

    “太子殿下死了!太子殿下死了!”

    看着七皇子,一脸激动地道。

    “什么?”

    七皇子腾地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,连棋盘都一不小心给掀翻了都没有在意。

    “真的?”

    七皇子此时仍然不敢相信这个消息,难以置信地盯着老常一个劲的猛看。

    老常咽了一下口水,然后用力点了点头,

    “这还能有假?小人安插在皇宫里面的眼线刚刚回来汇报给小人的!是从太后嘴里亲耳听来的,还能有错?而且,太后好像已经是要准备再次垂帘听政了!”

    七皇子用力攥了一拳之后,大喜道:

    “好!太好了!如今大哥一死,长子也就不复存在了,什么立长子为太子,也就是一个笑话了!而以我得母后疼爱之极,那这次的这个皇位,就必定落于我手了!”

    老常看着自己的主子不禁傻笑,道:

    “那殿下到时候要是继承了那个位子,小人也就跟着沾光啊!”

    七皇子得意的点了点头,拍了拍老常的肩膀,道:

    “那是当然,你跟我这么多年以来鞍前马后,我怎么可能忘了你呢?多少年的风霜雪雨都是陪着本皇子闯过来的,我就是忘了谁,也坚决不能忘了你!不然我岂不是成了忘恩负义之人?”

    老常依然只是嘿嘿地傻笑,道:

    “那殿下,小人先告退了!宫里那边,小人还得看着呢!”

    七皇子点了点头,道:

    “嗯,你先去吧,放心,本皇子当了皇帝,你就是皇帝跟前的红人。”

    老常闻言,露出愚忠而得意的笑容,便告退去办自己的事了。

    等到老常走远之后,之前跟七皇子在一起下棋的那个老者问道:

    “太子真的死了?”

    七皇子点了点头,脸上跟刚才比凝重了许多,

    “恩,老常虽然笨了点,但是这点事应该还是不会弄错的!”

    “那我们怎么办?”

    老者问道。

    “等。”

    七皇子负手而立,道:

    “放心,会有人比咱们先露头的!”

    老者又试探了一下,问道:

    “这个老常,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老者竟然真的流露出了几分忧愁的神色。

    七皇子听到这里确是轻哼了一声,随后冷笑道:

    “先留着,等本皇子登上皇位,哪里还留的了他!”

    老者听完,只是嘿嘿冷笑。

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整个朝廷顿时风起云涌,所有人都在等着别人先出手,好去做那个坐收渔翁之利之人。

    大浪潮或许真的是要来了,然而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,真正的太子此时却并没有身陨,反而在某个小屋子里面静静养病呢,而在他身边陪着的,不是别人,正是君芙。

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太子东宫,内殿。

    孙芷灵坐在椅子上面,一旁的桌子上放着刚刚由一个小太监送过来的密函,眼里蒙着泪水,嘴里不甘地呢喃,道:

    “怎么会?怎么会?你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的就死了呢?”

    思及此孙芷灵又恨又怒,抓起桌上的茶杯便向地上狠狠砸去,怒道:

    “来人!”

    孙芷灵坐在椅子上,喘着粗气大喊,

    “来人!”

    一名约莫十七八岁的宫女快步的从外面走了进来,向孙芷灵行了一礼,道:

    “孙王妃”

    “把我的人给我找来!”

    孙芷灵已经是慌不择言,连说话的方式跟口吻都有些乡野村民的感觉了。

    宫女站在一侧,不禁一愣,仿佛完全没听懂。

    孙芷灵见宫女不懂,心下更气,将桌上的茶壶柠起直接砸向宫女,怒道:

    “我说!去把我的人都给我叫来!没听见是吗?”

    宫女被茶壶砸在身上,滚烫的茶水烫的她锥心的痛,一个不稳便倒在了地上,而面对愤怒的孙芷灵,却是不敢说出半句怨言,翻过身跪在地上啊,道:

    “奴婢知道了,奴婢那是就去。”

    孙芷灵重新坐在椅子上,眼中的怒火吞噬着她的理智,将她的修养也一同吞噬。

    过了不一会儿的工夫,屋内就已经聚了一大堆的人,孙芷灵看着他们,气息跟刚才比,已经平息了许多,沉声道:

    “你们立即去一次江南,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,一定要将太子给我找回来!他一定没死,一定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困在了哪里!”

    孙芷灵底下站着的,一大堆人,有宫女,也有一些个小太监,还有一部分是太子东宫里的人,此时都毕恭毕敬地站在下面,听到孙芷灵的命令之后,都先是一愣,随即便立即作鸟兽散,生怕自己的这个主子再次发怒。

    可是茫茫人海,又该如何去找寻呢?

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笃王府,屋内。

    笃王爷看着自己面前站着的一个黑衣人,问道:

    “孙芷灵那臭丫头往外派了不少的人?”

    黑衣人点了点头,道:

    “嗯,前两天派出去的,这些人出了皇宫之后就直奔江南,不知道想要做些什么!”

    笃王爷哼哼冷笑两声,道:

    “那就派人出去跟着他们,我倒是要看看那个小丫头片子想干什么!”

    黑衣人看着笃王爷,试探地问了一下,道:

    “那……那个小丫头怎么处理?”

    笃王爷冷笑两声,道:

    “跳梁小丑而已,她可阻拦不了我的大事,不用太上心!倘若她真要是不识抬举,那,有的是办法对方她。”

    黑衣人点了点头,不在跟笃王爷争执。

    而笃王爷脸色也越来越冰冷,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狂热,自言自语的话语已近疯狂,道:

    “就算有太后在,也是压不住我的!皇位迟早都会是我的,不会让任何人染指!”

    而在太子的东宫之内,那个女人,对于朝野动荡却完全没有兴趣,她所有的目光都盯在了一个人上面——太子风溟玦。

    在等了数天之后,孙芷灵终于对自己派出去的那些个人失去了信心,也失去了耐心,在屋子里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了几遍之后,孙芷灵终于一咬牙,下定决心,自己要亲自前往江南寻找那个自己深爱的男人。

    自己深爱着这个男人,既然如此,就定要亲自跑一次江南,为了自己的男人,自己跑再远都无所谓。

    就在孙芷灵快要走出屋门的时候,突然一个男人闯了进来,孙芷灵看着他,不禁一愣。

    这个人不是别人,正是太子的贴身侍卫,十方,而太子身陨的消息,也正是由他带回来的。

    原本按说他早已经不知道死上多少次了,但是念在笃王爷为他求情,才让他勉强活了下来,但是却也是为此受了不少的罪。

    “十方?你来这做什么?”

    孙芷灵看着骤然出现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,纳闷道。

    “我想跟你说点事!”

    十方脸色依然还是如往常那样深沉,仿佛他心里永远藏着什么事一般。

    “什么事?”

    孙芷灵正急着要去江南寻找太子,却又不好跟这个和自己青梅竹马一起长起来的男人说些什么,只得敷衍着问道。

    “不去找他行吗?”

    十方道。

    孙芷灵眉头一皱,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十方犹豫了半天,突然鼓起莫大的勇气,道:

    “因为我喜欢你!”

    孙芷灵盯着十方看了半天,整个人完全处于呆滞的状态,良久之后,才突然伸出手摸了摸十方的额头,问道:

    “你没病吧?”

    十方一把抓住孙芷灵的温暖柔嫩的小手,柔声道:

    “没有,我现在很清醒。”

    孙芷灵一把抽出自己的小手,道:

    “你松开!”

    十方的力气很大,而且动作很快,孙芷灵刚把自己的小手抽了出来,就又被对方给抓了回去,十分情绪有些激动,道:

    “咱俩青梅竹马,从小就是一起长大的,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,只不过你后来跟了太子,但是我却仍然没有忘了你,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太子做贴身侍卫吗?”

    孙芷灵下意识地就摇了摇头,有些疑惑的道:

    “不知道,为什么?”

    十方突然莫名地有些无奈的笑了一声,道:

    “因为给太子做贴身侍卫的话可以经常见到你,不然你在深宫当中,而我……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十方又不禁地无奈的一笑,声音带着凄凉的道:

    “恐怕是这辈子都没有见到你的可能了!”

    孙芷灵听着十方的疯言疯语,顿时呆立原地,觉得自己的心脏都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一般,她实在想不到,十方此时拦住自己竟然跟自己说的是这些事。

    不禁的,孙芷灵脑海里浮现起跟十方在一起的种种过往,那时两个人一起做的各种各样有意思的事。

    只不过,渐渐地,孙芷灵脑海里的那个身影就慢慢变成了另一个人,那个人果断狠绝,志在天下,从不为自己而动心的男人,不是别人,正是太子。

    一把推开十方,孙芷灵向前走去,道:

    “放开!我没时间跟你闲谈!更没时间听你在这疯言疯语!”

    十方一把抓住孙芷灵的肩膀,看着她娇美的脸庞,大吼道:

    “太子已经死了!他已经死了你知道吗?是我亲手杀的他!”

    此时此刻,十方仿佛丝毫不介意这件事会被其他人给听了去,此时他心里只有孙芷灵一个人,他只想孙芷灵不去江南找那个自己既羡慕却又恨之入骨的人。

    孙芷灵听到这句话的时候,整个人都一愣,然后呆呆地看着十方良久,良久之后,忽然一下挣开了十方的两只手,右手扬起,用力一甩。

    啪!

    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十方的脸上,孙芷灵低下头,不去看十方,大吼道:

    “滚!你给我滚!太子他没有死!我说了他没有死!”

    十方站在原地,静静地看着在自己面前声嘶力竭到已经失态了的孙芷灵,良久,不禁轻叹了一口气,然后才缓缓向门外走去。

    等到十方已经走的看不见人影的时候,孙芷灵才颓然地蹲在地上,大哭了起来。无论无何,她都不能相信太子已经死了的事实。

    几天之后的早朝,太后从后宫移驾金銮殿,并在龙椅的旁边又摆了一张“凤椅”,以示自己再次执掌政权,垂帘听政。

    一时之间,下面立着的大臣议论纷纷,不过先帝病重期间,太后便代替先帝执政,在朝中自然有自己的威信,故而才能暂且将这些声音都给压了下去。

    自这以后,所有的国家大事又重新归于太后掌管,所有的大臣由上朝议论大事,改为了几个心腹跑到内宫当中的太后跟前请教国家大事。

    过了没几天,太后就在后宫摆了一个宴会,后宫的不少嫔妃与皇子都参加了,当然还有各个顾命大臣,其中自然而然的就包括笃王爷。

    等到所有的人都落座了之后,太后才缓缓来迟,落座之后,太后先是扫视了一下在座的所有人,然后才开口道:

    “今天,哀家把大家传来,尔等,可知哀家是何意?”

    顿时,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,而这种变化,太后自然是看在眼里。

    紧挨着太后坐着的,不是别人,正是二皇子,听到太后如此说之后,他不禁激动万分,脸上的肌肉都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。

    而在他下面,坐着的则是七皇子,此时他脸上则隐隐带着几分得意的神情,并且高高在上的扫视了一下在坐的其他人,期间的得意,自是不必言明。

    之前那些个太子的妃子,也有几个摸着了一两个机会,被请在了宴席当中,其中自然而然的就有孙芷灵,此时她神情恍惚,显然还没有从失去太子的悲伤当中走出来。

    在大家沉默了良久之后,笃王爷突然开口,问道:

    “不知道太后您所指是何事?”

    太后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,她最喜欢的就是笃王爷的这种识趣劲儿,永远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说什么话。

    太后又看了一眼座位上的人,道:

    “先帝驾崩,太子薨逝,哀家心痛,宛如锥心,但先帝乃爱国爱民之圣君,哀家不敢沉湎悲痛,故而只得强压悲伤,垂帘听政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太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,声音仿佛有着极大的无奈。

    笃王爷赶紧站起身,义正言辞地道:

    “太后之言,天地有感,老臣必定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,先天下之忧而忧,后天下之乐而乐!”

    太后抬手向下虚按了两下,道:

    “笃王爷的忠心,哀家自是知道的,不过今天哀家把大家找来,不是想要看大家表忠心的,其忠在天地,天地可鉴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太后缓缓站起身,而站在她身后伺候着的侍女赶紧走过去扶着,

    “今天来的,莫不是跟这件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,如今太子已死,那哀家就自然要另立一人作为太子,以便正式的继承皇位。”

    在太后说完这句话之后,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凝,整个宴会连点呼吸的声音都消失不见,落针可闻。

    静了少许时间,整个宴会顿时一片哗然,原本还有些懵懵懂懂的人,此时也知道太后的目的了。

    顿时整个宴会议论纷纷。

    就在所有的人议论纷纷的时候,突然一个纤细的身影陡然之间站了起来,突然朝太后冲了过去,大吼道:

    “太子他没有死!他还没有死,他还是太子!”

    站起来的,不是别人,正是太子的侧妃,那个深深爱着太子的女人——孙芷灵。

    原本议论纷纷的人群看着这个女人,全部愣了神,之前嘈杂的声音也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顿时旁边有两个侍卫就冲了上来,想要将这个疯女人给拉下去,却不想太后抬了抬手,示意他们不要管。

    太后并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,反而招了招手,让孙芷灵过去,然后轻轻将孙芷灵搂在自己的怀里,轻轻拍着孙芷灵的后背。

    两个人就这样搂在一起,默默哭泣,原本之前宴会上剑拔弩张的气势突然消散于无形,渐渐被一阵渗到骨子里的悲伤所覆盖。

    所有人都不忍心再提起太子已经没了的事,良久之后,笃王爷才小心翼翼地道:

    “太后,您看十三皇子怎么样?老臣看他聪明伶俐,颇有担当太子大位的能力。”

    孙芷灵仍然趴在她的身上,痛哭不已,太后却已经从悲伤当中恢复了过来,或者说,从丧父丧子之后,太后就从未恢复,只是形势逼人,不得不拿出自己的坚强,守护深爱的丈夫与儿子。听得宫信之言,眉头微微一皱,道:

    “十三皇子?他今年刚刚六岁,怎么可能担此大任呢?”

    见太后并没有直言反对,笃王爷兴奋的一跳脚,险些将年纪小好控制的实话给说了出来。

    不过笃王爷毕竟不是一般人,仅仅只是一瞬之后,整个人就已经恢复了过来,大义凛然地道:

    “既然是选太子,当然得选一个天资最聪慧的人,至于太子太过年幼,太后您完全可以从中扶持,而老臣也定当为太子效犬马之劳。”

    太后并未立即答应笃王爷的建议,反而垂下眼眸,细细寻思,而笃王爷也不敢再去进言,免得太后生了疑心,届时恐怕会更加麻烦。

    太后正在寻思的时候,又一个人站了起来,躬身行礼道:

    “禀母后,大哥既然已经离去,那身为弟弟的我,理当为各位弟弟做一个表率,为各位弟弟扛起太子大位的重担!”

    又等了片刻,二皇子继续道:

    “母后,就算论祖制来说,这个难题,也应该由我来解决,断不应该由我那刚刚六岁的弟弟来担此大任!”

    二皇子说的义正言辞,道理冠冕堂皇,但太后却并不在意,好似根本没这个人在说话一般。二皇子也知道自己刚才过于焦急,以至于失言,将自己的目的暴露的太过明确了,已经显露了对皇位的觊觎之心,随即也不敢在多言,生怕又说错什么。

    而远处的七皇子则是一言不发,脸上的表情尽量做出乖巧的样子,其他皇子也都是照着葫芦画瓢,有模学模,有样学样。

    宴会持续了很久,但最后也终究是不欢而散,大家乘兴而来,败兴而归。

    孙芷灵向自己的寝宫走去的时候,心里仍然是满目的凄悲,仍然不愿意接受太子已经不在了的这个事实。

    走了没多久之后,孙芷灵突然发觉自己身后好像有人在跟着自己,不禁脚步一停,回头望去,可是在她回头的时候,又一个人影都没看见,不禁恼怒地跺了一下脚。

    又走了片刻之后,孙芷灵心头的那种感觉更加强烈,确认自己身后一定是有人在跟踪。

    在走进内宫过道的一个拐角之后,孙芷灵猛然一停,站在原地,静静倾听,果然有一个人的脚步声缓缓传来。

    脚步声很轻,犹如小猫的脚在走路一般,这人应该会些功夫,这是孙芷灵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。

    在那个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之后,孙芷灵突然转过身跳了出去,跟一直紧紧跟在自己后面的人撞了个满怀。

    孙芷灵的胸前正好撞在地方的手里,而对方竟然也下意识的就抓了一下,不禁让孙芷灵大怒。

    这里可是皇宫,东宫太子的宫殿,而自己是什么人?自己是太子的侧妃,竟然会被人轻薄?这人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?

    等到孙芷灵站住了,看清了站在自己跟前的那个人之后,不禁心中的恼怒又添了几分,怒道:

    “怎么又是你?”

    站在自己面前的,不是别人,正是之前跟自己疯言疯语,并且被自己扇了一耳光的十方。

    被孙芷灵给撞了个满怀,十方先是非常惊讶,再发现自己刚刚轻薄了对方的行为之后,不禁又面色大红,良久之后,才满脸大红地解释道:

    “我,我,我其实是在保护你!”

    孙芷灵刚想再扇十方一个嘴巴,可是一想起两个人之前青梅竹马,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,不禁整个人都泄了气,道:

    “你跟我来吧!”

    十方原本已经准备好了要挨孙芷灵这一下的,万没想到孙芷灵竟然把手收了回去。反而还突然让自己跟着她过去。

    孙芷灵心如死灰一般地在前面领着路,而十方这次则变得小心翼翼了许多,四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,仿佛非常担心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被人给发现。

    毕竟这里是太子的深宫,而走在自己前面的,是太子的侧妃,如果被人发现自己莫名其妙,没有一个合理原因的跟太子妃搅在一起,那两个人恐怕都不会有什么结果。

    两人走了许久的时间,好在现在已经是深夜时分了,路上并没有什么人,不过也正是因为现在是深夜时分,倘若被人发现,那恐怕就真的是要讲不清了。

    良久之后,两个人终于走进了孙芷灵的寝宫,刚一进寝宫,孙芷灵就挥手屏退了左右,只留十方跟她两个人在寝宫内。

    倘若是别的男人,她或许还不敢这么做,毕竟她也算是国色天香,现在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,难保男的不会对自己做些什么。

    但是对于十方,孙芷灵却是放心的紧,毕竟两个人是一起长大的,只不过现在,地位,关系,渐渐无法再在一起来往了。

    丝毫不避讳十方的,孙芷灵爬到自己的床上,抱着膝盖靠在榻上,眼神呆滞茫然,呢喃自语,

    “你说太子死了,是真的吗?”

    愣了半天,十方才回答道:“恩,真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杀的?”

    孙芷灵轻轻抬头看了十方一眼,问道,

    “说吧,没事,我不怪你,你也不过是为人做事罢了!”

    “恩。”

    十方顿了一下,终究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“那你跟着我是什么意思?跟了好几天了吧?”

    孙芷灵问道。

    “保护你!”

    十方永远都是那么的沉默寡言,哪怕是面对孙芷灵的时候,他的话都难以多起来。

    “保护我?我可是当今太子的侧妃,难不成还有人敢对我动手吗?”

    孙芷灵不解地道。

    十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,道:

    “已经不是了!”

    听到十方这么说,孙芷灵突然把自己的整张脸都埋进膝盖里面,哭着道:

    “原来是真的!原来太子真的已经死了!”

    听见孙芷灵一哭,十方不禁有些动容,可是男女授受不亲,他又不敢上去搂住孙芷灵去安慰,只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,站在一旁,急得团团直转。

    又过了片刻,孙芷灵的哭声不禁变得大了起来,并且越来越大,十方却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去安慰,终于,良久之后大着胆子走到孙芷灵的身边,拍了拍她的肩膀,道:

    “别担心了,过去了就过去了,不是还有我呢吗?”

    孙芷灵抬起头,已经都已经给哭红了,肿得恍若一个烂桃一般,道:

    “你先回去吧!让我一个呆一会儿!”

    十方还想再说点什么,可是当他看到孙芷灵的那个眼神的时候,却又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。

    徒然地张了好几次嘴之后,十方终于放弃,转身向寝宫外面走去,但是却并没有走远,因为他知道,那个人,还是非常之有可能对孙芷灵动手的,自己一定要保护好她的安全。

    太子的安危跟死活,跟他没有关系,可是孙芷灵,这个女人,他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!

    哪怕是委屈,他都不想要让她去受,这就是这近二十年来,他对那个青梅竹马的她的全部情感。

    而孙芷灵也在十方走了之后,猛地一下扑在被子上,一下就哭出声来,而且哭得撕心裂肺。

    派出去去江南找太子的人还没有回来,现在看来十方并没有骗自己了,太子真的是死了。

    经过了那么长时间之后,孙芷灵也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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